最近的家庭小纠纷

　　2022年，7月20日，晴

　　我的妈妈和奶奶闹矛盾了。

　　好吧，只是奶奶单方面的愤怒，她认为妈妈偷了她的金手镯，还在小区人多时强妈妈手上的金手镯，一边强一边尖叫。恨不得所以熟人、生人都来围观，帮自己骂这个婆娘，因为我的奶奶是聋哑人。

　　由于奶奶天生聋哑，小时候又家境贫寒，丈夫走得也早，所以我们这些后辈对她就不只有尊重，更多的是同情，也就总是下意识地忍让、偏心。一旦奶奶和什么人有矛盾，我总是认为是别人挑事，欺负她是聋哑人，听不到也说不到。

　　而且，在我的印象里，奶奶总是对我很疼爱，记忆里用笋衣制的“玩具”、用微薄收入买来的烤鸭、每日农活后的陪伴……这没有假，我觉得她是温柔的、耐心的。但妈妈对奶奶的描述与我的想象并不相符，在她眼里，奶奶是刻薄小气的，还重男轻女。要知道，我性别为女，可我似乎从没发现过这些。现在想想，好像我的身边总少不了弟弟的身影。奶奶的宠爱是越过我，面向弟弟的。

　　之后，我慢慢大了，我们一家搬去了城里，除了奶奶。妈妈说，我出生时奶奶知道我的性别后转头就走，全然不顾刚刚产完子虚弱的母亲，一言不发地离开了。之后妈妈在家带我时，她从不多看一眼，只闷着做农活，一头扎进田里，煮一人的饭菜，洗自己的衣服，一点儿忙都不舍得帮。而我爸爸也嫌弃我是个女孩，待在打工的外地不肯回来。我妈妈只好默默忍受，拖着仍虚弱的身体，吞下所有哽咽。

　　那么奶奶的金手镯是去哪里了呢？是被谁偷走了呢？

　　当天傍晚，姨奶在奶奶家的某个柜子里找到了。

　　奶奶和妈妈的矛盾由来已久，根深蒂固，不是一两件事就会变成这样的。在我的视角里，奶奶当众羞辱妈妈时，她没有反抗没有盛怒，只是用力保全大家的体面。妈妈本来也是个暴脾气，但是，丈夫的软糯、婆家的刁难、以及致命的贫穷，把妈妈的盔甲击碎了，尊严沙化散去，从活泼开朗的少女成为了一位不会抬头的沧桑妇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