78分的新年

　　窗外阳光明媚，屋内却阴云密布。

　　“啪！”报告册连同一张试卷被狠狠摔在我的脚前。

　　不用看我也知道，卷子上清晰地写着鲜红的两个数字：78。这两个数字写地大大的，被阳光一照格外刺眼，看在我眼里像是天大的讽刺。

　　打开报告册，翻到期末成绩，在一排90多分的成绩中，这个78显得尤为突兀。

　　屋里陷入一篇可怖的寂静。

　　终于，在烟灰缸里压灭第四个烟头后，父亲打破沉默：“说说吧，怎么回事，数学怎么考这么差？即是数学不是你的强项，这个成绩也不应该。”

　　我站在窗前，犹豫半天不敢开口。明朗的阳光把我漆黑的身影投射在地板上，在洁白的地砖的映衬下，那黑色深沉得几乎让人窒息。

　　母亲见我不说话，盛怒起来：“你不是学得很好吗？你不是厉害得很嘛？复习好了……复习好了你就考成这样？！你说话呀！”

　　“对不起。”挣扎半天，嘴里才吐出这三个字。

　　“对不起有什么用？你看你这个成绩……”

　　几天前，我还沉浸在即将过年的喜悦当中，还去买了新衣服，未曾料到，领完成绩单回来，会是这样的结果。

　　“酷刑”终于在我的沉默和母亲的暴怒中结束，日头也有了偏西的迹象。我用蚊呐的声音向父母报备一声就跑出家门。

　　深吸一口气，外面的空气清新如洗。直奔好友小松的家，一如我猜的那样，小松在练琴。

　　“就知道你会来，坐吧。”小松头也不抬，琴音不断。

　　挨着她在琴凳上坐下，听小松弹奏似乎永远也不会腻的练习曲。

　　“被骂惨了吧。”

　　“是啊，78分诶，能不惨吗？”

　　两句话落，我们都沉默了，只有如水轻柔的钢琴曲在回荡。

　　“成绩，真有那么重要？”我问。

　　小松琴音骤断，“当然，”翻一页琴谱继续，“考得好，你就是人上人；考不好，你就什么也不是。就这么简单。”

　　“好现实的答案……所有的努力怎么可以因为一次失误就全部抹杀！”再也忍不住眼泪决堤。

　　小松停下来，伸手揉乱我的头发，“你所有的努力都为了这一次，失误，就等于无可挽回的错误。”

　　小松把我扯到沙发上坐下，抓了一盒纸巾扔给我。

　　“好啦，不就一次考试嘛！”

　　“又不是你，你当然这么说！”

　　“那段时间我突然很低落，不管怎么弹都弹不好，哪怕是一首最简单的练习曲。”小松没有理会我的问题自顾自的说：“连续了整整两年，我都只弹一首曲子，你知道那有多么沮丧。可是，”小松回过头来看着我，“你要知道，从哪里摔倒就要从哪里爬起来，不可能永远赖在地上等人来扶。”

　　小松的话如同棒喝，让我忍不住震颤。是啊，一直以来我都太过一帆风顺，所以只是一点小小的挫折我也不愿面对，忘记了要如何勇敢，摔倒了只想等人扶。

　　想通了这点，心中阴霾一扫而空，像雨后正在长蘑菇的森林。

　　感激地给小松一个大大的“熊抱”笑着喊：“谢谢。”

　　小松一笑，甩给我一个用红绳编制的中国结说：“新年快乐！”

　　“嗯，新年快乐！”

　　阳光明媚，我和小松窝在窗台静静地翻书，挂在窗户上的中国节随风摇曳——又是新年。

　　后记：在那个78分的新年，我觉得我真的长大了，“从哪里跌倒就从那里爬起来”我想我会把这句话奉为一生的箴言。而那个中国结，依旧在窗户上摇荡，陪着我渡过一个又一个新年。